旅行车再次飞快行进。雾气氤氲中,隐约可见天边起伏的贺兰山。不由得记起岳飞的《满江红》: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是何等的气势。从车窗望去,远山绵延,也真像极了抗击外族的历史长卷。可是据有人考证,岳飞抗金其实在东北吉林一带而非甘凉二州。谁知道呢,古老的贺兰山最清楚它东西两陬的故事吧。
我对西夏的认知少得可怜,仅限于笔划繁杂的文字和男人们奇怪的秃头,因为二十四史里没有西夏。当年蒙古铁骑在扩张之路上锐不可挡,惟独攻打西夏损失惨重。以铁木真坚硬的性格,此事怎肯罢休?据说他“每饮则言:殄灭无遗!”,卧薪尝胆数载,最终将西夏残忍地从世界上抹去。和拿破仑轰斯芬克斯像、塔利班毁巴米扬大佛一样,武力对文明的摧残让世人沉沉叹息。回顾漫长的社会发展史,侵略总是伴随着局部社会的倒退甚至消亡。欲望无限与资源有限之间的矛盾从未有效解决,科技也在少数掌权者的愚蠢和贪婪欲望支使下失去道德控制而沦为战争工具,杀戮和毁灭一刻不停。
然而,武力只可逞一时之威,文明存在过便有了灵魂,它是不灭的。当我走进陵园里的西夏博物馆时,这样觉得。西夏图腾令人过目难忘,那是一尊方面獠牙巨乳长臂的石像,以跪姿压缩在方形的空间里,与汉族的贔赑一样肩负功德碑。也许它是一位普通妇女,象征着西夏对女性的尊崇;也许它是角力士,象征着党项人对力与美的追求。其实它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真正震撼人心的是从母系氏族社会大步追赶到封建社会的党项人所具有的强悍与坚忍。正是这样的精神品质,托起他们曾有过的进步与辉煌。